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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慈打量着状似没有异样的崔迎之,没多问什么,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提醒她:
“离用晚膳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
崔迎之面不改色:“我还年轻,正在长身体,饿得快。”
“……”
屈慈:你早过了长身体的年纪了吧?
屈慈认命地下楼去后厨煮面了。
崔迎之则搬了个小矮凳坐在一旁等着汤面出锅。
她双手托着腮,看着灶台下木柴燃烧,火光摇曳,重又寻回先前的话头来。
“我先前跟你说的大概率是背后推手的人,是我堂弟崔路,也就是我叔父的儿子。”
“我杀了他爹,他来找我寻仇,本是寻常。
只是过了这许多年,偏偏至今才发作,总该有个什么缘由。”
屈慈看着锅里的面,应声:“兴许是才打探到你在此地的消息呢?”
崔迎之摇头:“若是换作旁人还有可能。
可若是他,大抵不是这个原因。”
“我杀了他爹以后,他不知怎的做起了买卖消息的生意,在江湖上也闯出些名头来。
若是要杀我,我师傅过世的那段时间,我疲于奔命,追杀的人前扑后继,行踪一览无余,他有无数机会动手。
更何况许多年过去,依照他的能力,必定日渐势大,若是想找我的位置不会费那么长的时间。”
她叹息,“崔路是我这一辈家中最聪明的孩子了,乡里闻名,只是慧极必伤,他自幼身体不好,也不怎么喜欢说话。
我从前便总是搞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热腾腾的挂面很快出锅,屈慈取了筷,把碗端上桌推到她面前:“既然当初没有斩草除根,那你早该想到有这一日的。”
崔迎之接过木筷,夹起一筷冒着热气的面轻吹,“害我家人的主谋是他爹,他并非同谋,不管事先他是否知情,于我而言,仇怨在我杀死他爹的那一刻便已然结清,再多填一条人命也于事无补,死掉的人是不会回来的。
只是过往好歹还有些情分,多少有些愧疚,因为我寻的时机有些偏差,杀崔义那会儿刚好被他撞见了,当着孩子的面杀他爹总归不大好。
不过我那时也想清楚了,我不会因为未曾发生的事情为了提前扫除后患而把他杀掉,也不介意后头的麻烦,若他因为我杀他爹的事情向我寻仇,尽管来便是,谁死谁活各凭本事罢了。”
屈慈坐在一旁,手支着下颚,“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躲到这么个地方来了。
照你的做法,你这些年遗留下的草根怕是得插满后院。”
她能活到现在,也不知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身手好。
崔迎之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无所谓。
造那么多杀业,本是我该受的。
被人寻仇而死虽说不甘了些,但若命该如此,我也认。”
得过且过的姿态一如既往。
屈慈静静注视她片刻,终于问出那个从前几番游上心头却未能说出口的问题:“崔迎之,你为什么当初要干这一行。”
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适合干些杀人越货的买卖,既非善人,却也并非完全绝情,只比大部分寻常人狠心几分而已,注定会因为过往的所行所为辗转反侧,自我折磨。
“因为我需要钱。”
崔迎之目光坦然,不躲不避。
她移开眼思考了片刻,娓娓道来:“我师傅被害那日,我的右手被废,我拖着伤在崖底找了一天一夜才把尸身找到。
起初其实还好,我想只要等我的手治好了,就去找害死我师傅的人一个个清算。
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不行,我的手没救了,再也不可能握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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