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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住在劏屋的人都知道,在这里哪怕是放个屁,隔壁的邻居不止能听见声音甚至还能闻到臭,是以平时大家说话通常会习惯性的压低声音,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的谈话内容被邻居听去。
安仔被王婆吓得身子一抖,她以为阿嫲在怀疑她说谎,小小的脸上写满认真。
“是真的,阿荣叔叔真的在家,只是他和爷爷一样酷,都飘来飘去的,阿嫲,阿荣叔叔是变成超人了吗?”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只有超人才能飞起来。
她倒是什么都不懂,王婆却差点被她的话吓得肝胆俱裂。
王婆咽了口口水,四下看了看,感觉狭小的屋内气温好像降了好几度,明明是夏天,她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好半晌,她哆哆嗦嗦从架子床底下的旧木箱最底下翻出了一个掉了漆的木匣。
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黄色符箓。
从来不信糟老头子的老婆子,头一次郑重把符箓取出贴到了门背后,还凝重的拜了几拜。
等回过头,就见到安仔盯着木匣做思考状。
“阿嫲,爷爷说,这个匣子底下的私房钱给你,什么是私房钱啊?”
安仔指了指匣子,又伸着小脑袋好奇的往匣子里看,“他还说要把匣子里的东西给我,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王婆面色古怪,她坐到床沿,打量安仔的神色,发现她并不是像在说假话,便轻声细语问她,“爷爷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安仔回答得很理所当然,“就我们在马路上烧纸的时候啊,爷爷说他的屋漏水,阿嫲给的钱不够修屋。”
王婆正要难过,又听到安仔的下一句,小娃娃学着老头子惯常的语气摇头晃脑,“哎呀,老婆子怎么看起来更老了”
,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咬牙低骂“老娘为什么看起来更老,他心里没点数?老不死的东西!”
她没好气把匣子里的东西倒出来,零零碎碎好几样,半旧的怀表,一把小指大小串着红绳的小木剑,和一本深蓝色封皮保存得尚算完好的旧书。
王婆识字不多,封面上的两个字她仅仅认识最后一个“术”
。
以前听老人说过,小娃娃三岁以前容易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但安仔现在都已经四岁,按道理说早就过了容易看见脏东西的年纪,抱着怀疑的态度,她试着敲了敲木匣底部,听声音竟然真的像是空心。
她从一旁柜子上缺了一角的塑料筐子里找到剪刀,用剪刀在底部边缘轻轻一翘,没用多大力气就把底层翘开,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
王婆脸色一白,丝毫不见发现老头子私房钱的喜悦。
“安仔,你仔细跟我说说你爷爷。”
安仔正在玩那把小木剑,小木剑精致得很,闻着还有一股桃子味的清香,闻言只好把今天怎么看到爷爷,又把爷爷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她记性好,今天爷爷说的话她几乎一字不差的再给阿嫲说了一遍。
王婆抖得厉害,她犹记得老头子临死前跟她念叨什么后继有人,有小辈眼通阴阳,他老安家一定会东山再起,她还以为他是病得太糊涂,因为在最后的时间安老七确实连人都不大认识了。
安老七是个风水师,据说祖上出过顶顶厉害的大师,能一眼定生死。
要王婆来说,他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他要是真那么厉害,他还能算不出儿子长大后是个烂仔?她还用得着这么大岁数还辛辛苦苦捡垃圾养孩子?
人家电视里那些大师给有钱人看风水,出场费就是万字打头,他倒好,出一次工就带回来五块、十块,最多也没超过五十,怪她当初瞎了眼,看中他的皮囊,现在想来,臭皮囊长得再好,那还能当饭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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