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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连累其父牢狱其母丧亡,但其行也算情有可悯。”
马典史直觉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却不好开口打断。
顾衡意有所指地一笑,“我要是她,也不知杀人的这件事何时会爆出来,与其每日战战兢兢得过且过,不如赶紧托人改换身份,顶好躲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后宅里为奴为婢。”
马典史一脸惊愕,面相上看着就有些呆蠢。
顾衡却是只做未见,一下接一下地撩着茶盖,半晌才继续道:“莱州城的差役就是再能干,再有通天之能把钱姑娘与杀人之事联系起来,又查知到钱姑娘的下落,也不好跑到人家的后宅去要人。”
马典史额头冷汗直冒,打了个哈哈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却听那人继续慢条斯理地道:“再者,以钱姑娘的心性手段,又有几分过人的胆色,加上她的那副品貌和骗人不偿命的口才,就是送到宫里做娘娘都足够了。
说不得在那个大户人家的后宅里,她会一枝独秀艳冠群芳……”
马典史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双目直视极为郑重地坦承,“我对不起钱师兄,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女儿找一条活路。
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就行了,还请秀才公不要说破——”
这就是变相承认钱月梅的逃走和隐匿,有他在其中做的手脚。
马典史早知故衡有大才,却没想到这人坐在屋子里,仅凭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就能推断出事情的大概脉路。
甚至连钱月梅的现状都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他忽地想起方县令对此人的品评一一多智近妖。
马典史小心挪动了一下屁股,先前的兴奋之色也收敛几分。
老老实实的端正身子,不自觉地赔了一副笑脸道:“此次过来实属受方县令所托,有一件事情有些委决不下。
前几天县里来了一个南陕口音的行商,一张口就要吃下咱们库里所有的库存,偏偏价钱也给了极为合适……”
马典史伸手比划了一个“五”
。
顾衡倒没意料到马典史匆匆而来就是为了盐厂里库存的那批精盐,这个五字就代表五倍的利润,以现在的行情可说是极大的利润了。
这种情况之下众人必然心动,但以方县令的精明都对那位行商委决不下,说明那人身上必定有些不能为外人所道的疑点。
他缓缓敲击着桌子,“这个行商身上的身份文牒,你们仔细查验过真假吗?还有他用来交付的银两,是现银还是银票?”
字字句句都问到了点子上。
马典史更是不敢大意,签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低声道:“我仔细比较过,身份文牒上的大印都是真的。
要把那些库存吃下,他自然只能用银票。”
他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欢喜,“我瞧了一眼,满满的一个皮匣子里都是日昇昌见票即兑的小额银票,白花花地晃人眼。
方县令也抽空见了他一回,说话做事海派的很。
但还是有些吃不准那人的路数,就叫我过来向你讨一个主意!”
顾衡脑中飞转,心中已有计较。
似笑非笑地望过来一眼道:“这么大宗的生意,不是一回两回能吃下的。
你另外约一个地方再跟他细谈一回,我躲在后头听听动静。
其实只要有东西在手里,不愁以后没有买家,你和方县令实在太过心急……”
马典史脸胀成猪肝色,低着头喏喏连声。
其实人家顾秀才早就打过招呼,这批库存最好等到明年夏至之后再出手,到时候风险又小利润又厚。
只可惜底下这些灶工和盐头等不起,自己这个跑腿儿也等不起。
连一向稳如泰山的方县令面对那位出手豪阔的行商,也似有些按捺不住了。
马典史听了顾衡的建议后,回到莱州城就把那位叫肖大的行商悄悄请进了酒楼。
和悦楼是莱州城里最大的酒楼,雅间里一张螺钿八仙桌,墙角的绉沙宫灯将屋子照得通明。
多宝阁上的器物或金或玉,是酒楼东家多年的珍藏。
案几上是一品极难得见的双色醉芙蓉,估计是在大棚里调节好时日的。
在煦暖酒气的薰染下,颤巍巍地开满了酒盅大小的膏红色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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