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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客气。”
顾淮像是听不懂她言语中的明褒暗贬,不动声色地让了些位置,倒是声音温柔。
“您打伞先走,臣在檐下,等雨停。”
阴云布满天空,空气却因雨水的冲刷并不沉闷,柳安予撑伞走进雨里,细细密密的雨滴打在油纸伞的伞面,顺着伞脊聚成大滴大滴的晶莹,像剔透的珠帘,装饰着柳安予锦绣压纹的素色裙摆。
她腰间坠着温润雕荷白玉,下面系着浅褐色的穗子,随着她在雨中紧跨的步子摇曳。
柳安予刚走出几步,便迎上了前来接她的青荷。
青荷心细,见雨势又起便急忙备车来接,也不打扰柳安予,来了便在门外不远停着,只等柳安予听够了学够了出来。
“郡主!”
青荷拿出白绒斗篷将人裹了个严实,只露出她一张清丽的小脸。
柳安予的脸颊蹭过斗篷毛茸茸的边角,隔着雨幕匆匆一瞥,只瞥见顾淮月白色的长衫上的淡绿竹纹,便搭着青荷的手弯腰躲进马车。
青荷撑着一把绘梅枝的淡黄色油纸伞小跑过来,将顾淮的伞塞进他怀里,“雨势渐大,公子快些回去吧,奴婢代郡主同公子道声谢,便不多叙,这边且走了。”
不等顾淮回话,青荷撑着伞又小跑回去,一溜烟儿钻进车里,车夫一声“驾”
,抖开缰绳,车轱辘滚过水洼溅起冰凉的雨水,带起的风半掀车帘。
顾淮看见了柳安予嘴角转瞬即逝的笑。
半晌,他慢慢撑起伞。
抬伞的刹那,他眼前倏然站满了人,顾淮的小侍柏青慌慌张张地踩着水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公子,不好了!”
柏青声音颤抖,“老爷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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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了。”
他的话砸进雨里,还未听到回音,皇帝身边最得脸的那个大太监,孙公公,便紧随其后。
他挥挥手,内侍一拥而上,将左相府内四壁封死,不似牢狱,胜似牢狱。
顾淮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孙公公展开圣旨,左相信步从他身后走来,将手中书卷往顾淮手里一塞,坦荡荡地去接了旨意。
“只可惜,先生怕是要连累你。”
顾淮手中的油纸伞倾倒砸进水洼,左相按下他的肩膀,两人俯首跪在圣旨面前。
他垂头听着,任由雨水打湿袖缘,雨水顺着湿哒哒的袖子滑进他的掌心。
顾淮紧紧攥着掌心的雨滴,等回过神来,他身侧早空,指尖已经攥得发白。
抬伞落伞间,父亲下狱,左相禁足,今科状元,降为探花。
“公,公子?”
柏青试探性地挥了挥手,将人意识拉回。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多说多错,他不知道顾淮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便诚惶诚恐地又在自家公子面前跪好,不敢出声。
良久,顾淮垂下了手,踉踉跄跄地撑着腿站起来,神色无异地开了口。
“柏青,我要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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