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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他们神志清醒,也没有胡长发当夜行走磕绊,雨势更不如那一晚大?,但再是行路艰难,也不会?超过两盏茶去。
且关键的时辰点在两个仆从离开胡长发之后,他们二?人并未饮酒,等他们回到照花楼,才正?是胡长发出事之际,也就是说胡长发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停留在后花园里。
再从照花楼出来,转往池畔小道绕进湖心亭,闲散地?走过去,也只?在一刻内便能行到。
趁此时,许仲昇招呼底下人来将假山边的野草除了?去,虞循又重走了?一遍这段假山遮掩,林荫掩蔽的小道,宁知越于亭中默算着,更不足一盏茶。
他继续顺着长廊行至后院侧门边,这才算足满一盏茶。
如此一来,钱礼失踪的时辰更短了?,这不正?说明当日?凶手就在后花园附近?再缩小范围,不就是钱礼未曾在人前?露面的这一段?
虞循回到停中,也说出这般猜想。
小路上?确实有冠幅开阔的树木用以遮掩,但凶手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一方位置,钱礼离开亭子的那一阵,亭中所有人都注意着他,而他只?是醉酒,还不到无力还击的地?步,若是就在此处被人所害,必定会?大?声呼救,闹出响动来,其余的客人也会?有人发觉。
钱礼之死并非蓄意,可凶手不仅不担心其他人这一点,还能迅速反应,换了?钱礼的装束往前?院去……如果凶手是陈家?宅子里的人,即便有前?院护院掩护,东厢里照看钱礼的小厮不也会?察觉?
不止钱礼,胡长发也是个身强力足的健壮男子,就是将人打晕拖走,也恐怕需得一些人力和功夫,这样推敲下来,凶手不止一个人,至少一个假扮钱礼去了?前?院,另一个看守钱礼,而能满足这等条件的,就只?有假山对侧另辟出的一条小径——通往陈玉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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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更确切的推测,宁知越和虞循这才十分确信,陈家?宅子里的所有三次诡异事故,都是源于陈玉院子。
许仲昇很自觉吩咐几个差役去砸了?在门环上?绕了?几圈的锁链,正?要吩咐他们继续将院子里的杂草野枝简单修理一番,被宁知越拦住,“别破坏了?院子里原有的痕迹。”
许仲昇恍然,连声称赞宁知越想得周到,将差役们都打发走,一群人围堵在院门外往里探望。
陈玉这方院子不仅偏僻,处在花园西?北角上?,院子里也不敞亮。
横阔只?不过五丈,竖向进深也仅有六丈,院子布置与其说简单,倒不如说是简陋——三开间的屋子,左边偏室窗前?下植有一株芭蕉,靠着院墙边上?栽种了?一排杜鹃,右边有一株三人合抱的梧桐,主?干高壮,枝条繁密,有一半搭在右侧偏室的屋面上?,靠着屋角出凹下一块,露出里面已?折断的木枋来。
其中一条粗长的枝干上?还挂下两条简易绳索搭设的秋千,麻绳许是浸水久了?,远望着也能看出已?有损朽的迹象。
除这一样秋千外,右侧靠着院墙也栽植了?杜鹃,间杂几株牡丹,院中再无人为装饰的痕迹。
虽则简陋,但宁知越记忆里,却是这方小院与青予、玄素将她包裹起来,为她挣得一丝生机。
她还记得当年阿娘身故,阿爷震怒之下将她关进这间院子,不知他起初是不是就想过让她永远留在这里,再也不要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她待过三日?后,她是如此想过的。
那十年的岁月里,青予和玄素陪伴、安抚着她走出骤然丧母的悲痛中,又为开导她,将她从自怨自艾的深渊中救拔出来。
她们俩一个对外一个对内,世俗眼光里对她的非议和谩骂是玄素以不算伶俐的口舌去辩驳,甚至不惜与人械斗一场,就算擦伤、流血,也一定打到那人不敢再有狂悖之言,轻浮之举。
而这时,青予会?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就像阿娘再时那样,语声轻柔地开解、宽慰着她,让她放下念想,为她讲诉云的随意,雨的自矜,草木的谦和,青砖石的朴拙。
她起初也不明白,后来才悟出万物皆有其独特,人更当如此,她以为自己的错是固执己见没有听阿娘的话,但阿娘何尝不是忽略了她的意愿?
但错与对,再她脑子里纠缠生丝,越理越乱,越想越觉得迷惑,但如此想着想着,她也渐渐能睡上?一觉,待醒来仍在青予怀中,屋外的雨也停了?,三个人就在檐下静默着坐上?许久,望着梧桐树一年高过一年,一年壮过一年,心里一年比一年平静,以致她终于想要再任性一次,可她好像还是选错了?。
如果她没想离开南漳县,青予也不会?离开陈家?,也不会?因挂念她而在南漳县逗留,信了?“她”
的死讯,也自尽身亡,而她当初若是坚定一些,一定等着玄素一同离开,或许还能救下青予。
青予因她而死,玄素也因她见不得光,她难辞其咎,但造就这一切的幕后真凶更是罪魁祸首。
她这条命尚且还有些用处,能叫藏在暗处的凶手食不下咽,寝不能安,即便被凶手算计、暗杀也无需畏惧,就算是死也总要将那些躲在暗地?里的鬼煞拉下地?狱。
宁知越闭了?闭眼,沉静了?心中浮动的情绪,抬脚正?要迈入院中,忽听后院中一道如惊雷般炸开的声音,怒喝起来,“人呢,躲哪儿去偷懒了??”
众人回头看去,池塘对岸付全背对着众人朝着前?院侧门出怒吼着,也不知是纯为脾气暴躁,还是为着之前?在前?院宁知越多番下他面子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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