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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多怔住,他没想到袁朗竟然会问他这个,同时他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无名的愤怒来,他很想大声地反驳,可愤怒转化为难过,心脏被紧紧攥住。
许三多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
“可是,在那段没有我的过去,没有人送你玫瑰花,没有人在你被当做炸弹的时候拽你一把,没有人帮你照顾病重的母亲,没有人陪你在墓碑前哀悼,更没有人在你失去左臂的时候拥抱你,背着你跑到防空洞……袁朗,这全部都是你自己撑过来的,你居然问我会不会失望?”
袁朗闭上眼,自嘲地笑了:“可能是因为我软弱到不想面对过去,所以才会有排异反应,所以才会把你幻想进我的每一处痛苦里。
我当时,肯定很想有人陪在我身边,三多,谢谢你。”
许三多牵起袁朗的右手,深深的吻在无名指上,像是宣誓一般庄严隆重。
“你不软弱,而我爱你,我可以跟你说无数遍,再说无数遍。”
袁朗苏醒的时候,晨光正洒在这座满是墓碑的山上,驱散夜里的寒冷。
齐桓怕他出事,又怕打扰他,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地方,这次袁朗下山时跟他说,打算安装机械手臂。
而他跟老张就是在他倾尽所有积蓄购买机械手臂时认识的,老张还因为看他顺眼,给打了个折。
装上机械手臂的痛楚比起失去左臂时更甚,那是一段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折磨。
在这段过程中反复因为痛苦清醒,又昏厥过去,痛到用头狠狠撞墙,又或者差点咬下舌头都是常事。
三天后,精神和生理都濒临崩溃,机械手臂终于融合完成,袁朗活动着失而复得的左臂,还是觉得如在梦中。
他获得了新生,靠自己重新活了一次。
于是他后来遇到铁路,铁路问他,想做什么。
袁朗才发现自己的新生命里空空荡荡,没有目标,没有理想。
踩着自己的尸体走过去,面前竟然是一片虚无。
所以在又一次俯视过整座阿瓦兰茨之后,他决定加入老A,在疯狂的训练中历练自己,寻找新的理想,又独立出来组建阿瓦兰茨中队……桩桩件件,袁朗走得大胆又谨慎,他珍惜来之不易的每一天,他确信自己会永远这样,直到生命迎来终结。
直到那次,他为营救霍尔绑架的人质落入军队陷阱,严刑拷打三天后注射镇静剂送往柏莱。
赴死之地。
袁朗心知肚明,政府军是在拖时间,可他耽搁不起,早一天回到老A,那边的算计就早一天落空。
于是他在清醒之后,举起手,用手铐敲击车厢,他知道自己在运输车上,必定会有人来看他,到时候他也许可以一击毙命,从而逃走。
谁知道,打开门的是一个年纪不大、怯生生的家伙,还举着枪对准他——背后的墙。
全是弱点,全是破绽,一个新到不能再新的兵。
袁朗看着他忐忑又明亮的眼睛,卸下一身的防备,这个新兵肯定不知道面前的人有多危险,甚至可以下一秒直接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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