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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裴冽也没有说什么,但这话听在秦冉峰与陈哲耳中,和指桑骂槐也没什么区别,屋子里打扰了云洲的清净的,显然就是高声想要将人赶走的他们两个。
“我们当然知道,如果裴总不来打搅,病房里明明很安静的,”
秦冉峰勉强定了定神,镇定道,“裴总如果没什么事就赶快离开吧,裴总也能看见,这里拥挤得很,站不下再多一个你了。
接着,秦冉峰意有所指地看了裴冽怀里那束五颜六色实在上不得台面的“俗物”
一眼,又道:“显然也没地方放裴总这束难看的花了。”
病房里不像普通病房那样只有一张床头柜,屋子里有沙发、茶几和好几张桌子,任何一个来住院的人都很难将一间病房放满,但此时,云洲的病房却被放得满满当当。
离云洲最近的床头柜上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裴冽曾在裴云洲的墓园里见到过一次,这是林岩所喜爱的花色,他用它来表达对裴云洲的爱意与温柔。
窗边的办公桌上是含苞待放的香水百合,养在精致的花瓶里,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那浓郁的香气甚至令裴冽都不自觉地有些晕眩,如果裴冽没记错的话,在裴云洲的追悼会上,秦冉峰就带来了一束百合,还对他说,只有像百合这样纯洁美丽的花,才配得上纯白无瑕的裴云洲。
在角落里甚至有人搬来了一架立式钢琴,好像是为了病中的裴云洲如果兴致上来了,依旧能触摸到他喜爱的钢琴琴键一样,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坦白地来说,病房被布置得很好,但唯独不好的是,它并不像一间病房,更像是为了心爱的宠物打造的,一座精心布置的牢笼。
你争我抢
看得出布置病房的人很精心,甚至连什么花该放在哪个位置更合适都考虑到了,玫瑰能摆在离云洲最近的地方,不仅是因为送花的人地位最高,也是因为玫瑰没有很浓郁的香气,不会让近距离的云洲感到难受,而百合放在窗边,散发的香味能恰到好处地盖住整间病房的消毒水味。
墙角的钢琴用心地遮住了医院墙面上的宣传标语和宣教图画,让房间的环境看起来不那么像一间病房,更具有家的气息,在钢琴顶上甚至放了一本厚厚的空白五线谱本和速记笔,以便房间里住着的人随时都可以记录自己的灵感。
要不是在墙角实在腾不出地方再摆一个画架,裴冽毫不怀疑,只怕还有人会来一整套的画材。
布置房间的几个人按照自己的喜好,以及他们所认为的云洲的喜好布置好了一切,可是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样的环境,是否当真有利于云洲养病。
“裴总,不是我们不愿意留下你带来的东西,实在是,这有点太上不得台面了,”
林岩微笑了一下,“你看,大家都很用心,你这束花留在这里,我怕会吓到洲洲。
我们洲洲毕竟是大艺术家,对审美的要求很高。
裴总如果没有认识的审美好一点的插花师,我也可以介绍给你。”
“不需要,”
裴冽强压下内心的怒意,“你们最好是把这些东西撤走,在他醒过来之前。”
“这些都是洲洲喜欢的东西,”
林岩彬彬有礼道,“自然不应该撤走。
洲洲是我们都很喜欢也用心对待的艺术家,裴总这样只知道利益的商人,不能理解洲洲的喜好倒也正常,毕竟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总是有区别的。”
他虽然没有一句脏话,但几乎就是在指着裴冽的鼻子骂了。
在场的谁不知道,在裴云洲离开之前,裴冽对他从来就没有什么真心,不过拿他当作牟取利益的工具人而已。
裴冽不想吵醒云洲,因此讲话的声音依旧很轻,语气也很平静:“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只想告诉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留在这里,他根本就不能好好休息。”
“我们知道啊,这里已经有这么多人了,自然不需要多一个你,”
窗边的徐晓嗤笑了一声,“也不需要你怀里这束乱七八糟的东西,裴总。”
若是在平时,他和沈时序这样虽然还算有名气,但没什么背景的明星是断然不敢这么跟裴冽说话的,但眼下情况不同,屋子里身份比裴冽高的比比皆是,面对共同的敌人,自然是要同仇敌忾。
“他不会喜欢红玫瑰和香水百合的,这样单调的颜色,根本就不是他所喜欢的烂漫,”
裴冽冷着脸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没想过到底怎样才能照顾好他。”
“哈哈哈,哈哈哈!”
裴冽这番话非但没起到告诫作用,反而令在场的人一阵发笑,陈哲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谁不知道,从前就是裴总你照顾得最好,照顾得洲洲再也不肯回来了呢。”
指尖持续攥紧,手腕也不住发力的情况下,腕上的伤口似乎已然崩裂开来,若非有缝线和纱布勉强覆盖,只怕鲜血当即就要涌出。
哪怕裴冽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陈哲说的就是事实。
可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他的确伤害洲洲最深,他的真心也的确都是虚情假意,但即便如此,他的爱意也比这些人纯粹不止一点,至少在很多照顾洲洲的事情上,他都是亲力亲
为,而不是像他们这样自我感动又装模作样。
直到现在,林岩一面和他说话,一面轻轻“温暖”
云洲的手都没有放开,裴冽不知道自己究竟多有克制力,才能强行压下内心的不满,平静地和他们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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