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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安看过一遍奏疏,心里把事儿捋了一遍,便明白了。
“陛下,此事还需查明原委,才好处置。”
亦安并没有因为这一封奏疏的表面内容就作出武断的判定。
万一事情正好相反呢?这位镇国中尉说自己家中已然无米下锅,难道真的如此吗?
亦安是谨慎的,这种事上不能贸然发表看法。
圣人颔首,便让田顺义去去宗藩档案来看。
田顺义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便从章王一系的档案里,精准取出这位奉国将军和镇国中尉的档案。
亦安听着田顺义口述两人的生平,背后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也太详细了吧?!
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承爵,有没有违法行为,都一一记录在册。
这份档案一直更新到崇元三十八年,近两年的记录是缺失的,或者说,没什么大事,便没有详述。
从档案上来看,这位被告的奉国将军还真是个守法宗室,既没有放过印子钱,也没有欺压过百姓。
但扣住俸禄不发这事儿又是真的,做不了假。
圣人又让细查,很快结果就呈递上来。
和许多宗室一样,两人的父亲,已经故去的那位辅国将军时,便已经寅吃卯粮。
到这时,家里早就揭不开锅。
所谓克扣禄米,不过是填补之前的窟窿罢了。
镇国中尉请求出府别居,自己的俸禄自己领,不再受兄长辖制。
像这样不得势的宗室,能把爵位继承下来已是不易,更不用说有生存的资本。
只要不惹下亏空,凭借朝廷拨给的禄米,是完全足够生活的。
只是人心高了还想高,既生下来就是天潢贵胄,又怎么会自己裁减自己呢?
或许这是两兄弟唱的一出双簧,向圣人卖惨来也说不定?
在御前小会议进行半个多时辰之后,最终圣人采纳亦安的建议,对此事作出处置。
亦安在不知不觉之间,迈出了参政议政的第一步。
自那之后,圣人便经常让亦安参与类似这样的宗室案例中,因为圣人亲口说过这是天子家事,不算亦安参政,所以亦安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尽管亦安在类似问题上发言十分谨慎,但圣人还是每次都采纳了亦安的意见。
这让亦安十分疑惑,自己的建议真的就那么好?万一有宗室因此受到苛待,那责任算谁的?
最让亦安不安的是,圣人似乎对她的意见来者不拒。
这是圣人一言就可以定天下的朝代,即使是宗室这一隅之地,也牵涉着许多人的身家性命。
假如亦安向圣人进言,请求革除宗室藩王五分之一的岁禄,圣人会应允吗?这个假设议题一定会得到文武百官的大力支持,国库即使不缺钱使,但开源节流的事谁不乐意做?
况且又是别人在前面冲锋,他们只管在身后捡现成的就是。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一旦圣人真的革了诸王岁禄,旁人不提,六王肯定会对亦安不满。
届时改朝换代,谁还会管一个前朝女官的死活?
所以这样的事必不能为,没有相应的实力,就暂且不要去做那样异想天开的事。
圣人不仅让亦安参与此类事,还让亦安在各个宗室之间走动。
比如舞阳长公主生辰,是亦安代表圣人前去宣旨,一应礼物都是亦安负责置办。
再比如平王妃久病未愈,圣人让亦安代表自己探望儿媳,并且送上药物补品。
还有景王妃生辰,安王侍妾疑似有孕,类似这些事情,各个王府都有亦安勤劳如工蜂般的身影。
不止宗室,就连朝廷官员,也有亦安走动的痕迹。
秦阁老母亲八十二岁寿辰,圣人命亦安亲自题了永继流芳四字牌匾,亲自送到秦阁老府上,并代表圣人为之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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