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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罪了,是奴婢的过失,殿下千万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奴婢碾成粉,也赎不了这罪过。”
她居高临下看着她,塔喇氏声泪俱下,伏在青砖上瑟瑟发抖。
婉婉原本是真想指着她的鼻子骂的,可她有好教养,知道打人不打脸的道理。
见她吓得够呛,料这顿威吓也起了作用。
一个庶福晋,在她眼里和通房没什么两样,即便给良时生了孩子,只要惹她不高兴,照样可以开发她。
婉婉到底是善性人,办事点到即止就成了。
她给铜环递了个眼色,“扶庶福晋起来吧。
按说为了媳妇,把做婆婆的一顿数落,传出去叫人笑话。
我只是恨底下人不知事,不给你提点罢了。
要是哪里说错了,还请你担待。”
塔喇氏忙摆手:“不不……我在殿下跟前真是没脸透了,这回是我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坏了规矩。
大爷如今拜在您名下,您才是他的亲额涅。
我这个婆婆算不得正经婆婆,殿下是给我留脸子,没拿唾沫啐我,我对殿下感激不尽。
打今儿起我吃斋念佛,请殿下瞧着我吧,再有失了分寸的地方,殿下撵我,我没有半句怨言。”
婉婉点了点头,“我是想让底下孩子过得宽舒点儿,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规矩慢慢教,一气儿也吃不下一个饼。
今天对澜舟媳妇是这样,赶明儿澜亭家的也是这样。
何必婆婆媳妇弄得十世对头似的,与人为善不好么?”
塔喇氏擦泪不止,“我要是有殿下这份心胸,我也就超脱了。
我是太看重大爷,唯恐他有一点儿不痛快。
唉,这会儿想想过于冒进了,殿下教训得极是。”
婉婉置了半天的气,也有些累了,略说了两句软乎话,把她打发出去了。
塔喇氏受了这么大的羞辱,从上房退出来的时候两颊通红,虽气涌如山,却不敢做在脸上。
边哭边走,出了月洞门,经过跨院时迎面遇上了从外头回来的王爷。
王爷提溜个鸟笼子,脸上盈然带笑,大概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简直像退潮似的,一瞬笑容退得干干净净。
那冷漠的眼神真叫人心寒啊,仿佛这个女人从来不认识,也不待见。
她就是一块面目模糊的地,凭空给他长出了一根秧苗罢了。
女人受了数落,要是这个男人能够让你依靠,早就扑进他怀里寻求安慰了。
可惜她不敢,她知道他的厉害,惹恼了他,没准儿会把你脑袋拧下来的。
她只有畏手畏脚地给他蹲安,“主子回来了……”
他不带温度地看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她听明白了,唯恐她的出现给他的心肝肉添不痛快,哪怕哭着出来的是她,他担心的依旧是上房那个,这就是男人!
她把哽咽都吞了回去,靠不上他,只有靠自己。
她做小伏低的,垂着眼说:“奴婢犯了错,来求殿下原谅。
殿下宽和,并没有责怪奴婢,可奴婢心里更过不去了……”
原以为他会问问出了什么事,谁知他拧眉打量了她一番,“既然知错,往后就自省吧。
她是闲在人,不爱问世俗,你们在那边府里安生,别给她添麻烦,要不就回松江府去吧。
太妃近年有了岁数,她自己也说愈发惫懒,你行事应当更谨慎。”
说着举步要走,忽而又顿下了,冷声吩咐,“没什么要紧的,少往这头跑,她身上不自在,那些芝麻绿豆的事儿,别搅得她心不宁。”
果真是稀罕到骨头缝里去了,说完这通话,错身扬长而去。
她站在那里,只觉两旁的花墙开始飞速旋转,心头一拱一热,险些吐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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