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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替他正了正衣襟,细声说:“我省得了,往后不必我抛头露面,何用再上二门外头去?你也是,瞧着办大事的,这上头竟耿耿于怀……”
他脸色微赧,低声说:“谁叫我得了个好媳妇儿!
看那些光棍汉,个个尖嘴猴腮不像好人。”
原来再了不得的男人,都有孩子气的一面。
她眼里的良时是有担当,顾大局,一片丹心又不失情调的人。
所以偶尔使一回性子,是毫不掩饰的真性情,让她觉得可爱至极。
他别别扭扭地提起,她当然没有回绝的余地。
经过了那么多的聚散离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他。
路上且耗了一段时候,将至九月方回到南苑王府。
阔别已久的门庭,再见就如跨越了前世今生。
她站在台阶下,看着那巨大的匾额愣神:“我回来了,回来了……”
良时握紧她的手,给她肯定的微笑。
这时门里奔出来两个锦衣少年,高高的个头,已经超过她了。
只是身板还没长结实,有些青涩,一纵到了她跟前,马蹄袖啪地一扫,就势打千儿:“额涅一路辛苦,儿子恭迎额涅回府。”
婉婉怔了下,打量那两个孩子,知道是澜舟和澜亭,但没想到他们已经长得那么大了。
将近三年,记忆还停在初离开南苑的那时候,澜舟带着哭腔,拽着她的衣袖说“额涅别走”
。
不过一晃眼工夫,他们已经成了大人,身形变了,连眉眼也和原先不大一样,乍一见竟觉得陌生不已。
她犹犹豫豫叫澜舟:“大阿哥?”
澜舟和他父亲长得很像,瘦长的身条,面孔俊秀文雅。
祁人与鲜卑人不同,其实不过十二岁年纪,紫禁城里的皇子们还是懵懵懂懂的半大孩子,他却早就能够独当一面了。
她一点他的卯,他顿时红了脸,腼腆笑着,应了个是,“额涅,儿子在。”
她又瞧瞧澜亭,唤了声二阿哥。
这哥儿是个污糟猫,个头见长,心智大概还和原来差不多。
冒冒失失嗳了声:“额涅,咱们哥们儿天天想着您呐。”
她笑起来,良时呲哒他:“见谁都是这两句,你就没有新鲜点儿的说辞?”
澜亭结结巴巴辩解,那头太妃走出了银安殿,正站在台阶下向这里眺望。
澜舟忙张罗着引他们进门,一面笑道:“太太盼了那么久,总算盼到额涅回来了。
上回接了信儿,说朝里放了恩典,她老人家高兴得什么似的。
今儿一大清早就催着我和亭哥儿在外头候着,连进去喝口水,都惹怹老大的不痛快。”
太妃是等不及了,瞧着他们过来,自己先迎上前去,远远伸出了手,眼泪汪汪说:“殿下受委屈了,这回可好,总算回来了。”
婆媳两个相拥痛哭,婉婉和太妃一向很投缘,甚至比和皇太后更亲厚。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爱屋及乌,因为彼此都是一心对良时的,方向一致,便没有任何分歧。
太妃仔仔细细审视她,含泪说:“你在京城的消息,也传到南苑来了,良时熬油似的,我也同他一样。
可怜咱们人在矮檐下,几回想去接你回来,又恐皇上猜忌,不能成行。
你千万别记恨咱们,咱们委实是没法儿可想,要不也不能让你留在北京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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