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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遇见不知趣的,打听她怎么不回南苑,她为了遮掩,只能说自己愿意在北京生产。
“江南潮湿,我在那儿不适应,胳膊上老是起疹子。
眼下有孕,又不能乱吃药,皇上怜恤我,让我回京来养胎,等孩子落了地,再回南苑不迟。”
她这么说,脸上透着尴尬。
她自小就不爱撒谎,睁着眼睛说瞎话,别人还没顺着她的话敷衍,她自己就先羞红了脸。
“其实她们都知道,我这么说,她们背后八成都笑话我。”
她对余栖遐抱怨,“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呢,明明就是被圈禁了,我还要粉饰太平。”
余栖遐说:“您是有大智者,知道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您现在能做的,就是和王爷一块儿忍辱负重。
古往今来悲凄的公主和驸马多了去了,您二位眼下境况还不算糟,只要能挺住,总有一天能拨云见日的。”
她点点头,“我知道宁国公主的故事,兄长篡位,驸马梅殷忠心前主。
新君逼公主写血书召驸马入朝,驸马得书恸哭,至笪桥遭暗算,被人挤入水中溺死……这是另一对公主和驸马的一辈子,比起他们来,我似乎不该再有任何怨恨了。”
只要看开,气便顺了。
权力顶峰的人,想要美满的婚姻,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普通人家尚且为一点家财争得头破血流,帝王家动辄性命攸关,相较之下夫妻暂且分离,又算得上什么!
婉婉的身子一天天沉重,她在府里深居简出,皇帝那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她也不过问了。
比如他立彤云做贵妃的事儿,她听说后神情平常。
大小琉球一战结束,谈谨率水军还朝,上呈阵亡官员名册的奏表中就有肖铎的名字。
皇帝默哀了半天,长叹一声“厂臣遇难,朕如同断了膀臂”
。
两天之后册封了功臣的夫人,以尽抚恤遗孀之义。
众人得到消息后不过笑称一句多情天子,否则还待如何?又能如何?
“大邺国运,不知将来是什么走势。
我几次劝他勤政,我瞧他不耐烦得很,想是已经听腻了。
忠言逆耳,说多了招人恨,到头来全算计在我身上,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她坐在窗前做女红,良时的荷包香囊,还有他们祁人爱用的褡裢,一针一线,全是相思。
时候做得长了,太阳慢慢偏过去,照在她手上,那金芒叫人眼花。
她微微挪开了,铜环让她歇歇,她嘴里应着,又把花绷换成了孩子的小衣裳。
仔细算算受孕的时间,端午前后吧,临盆应当在来年二月里。
二月得做夹衣,她做得很用心,衣角绣上花,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子,她都是极疼爱的。
小酉说殿下变了个人似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婉婉停下思量,还记得在毓德宫那阵儿,午后关起门来唱大戏,唱得投入忘我,仿佛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牵挂多好,她叹了口气,“我是没辙啦,现在除了做针线就是哭,你愿意看我哭吗?”
所以还是做针线吧,她有一个匣子,给良时准备的小玩意儿全搁在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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