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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进来便见她肃在一旁,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似的,顿时一阵晃神。
半晌才哦了声,上前虚扶一把道:“路过毓德宫,顺便进来看看。
这阵子忙什么呢?”
婉婉把皇帝迎到宝座上,自己端了茶盏献茶,一面道:“天太冷了,什么也干不成,正好得了两个新花样儿,我给哥哥绣个荷包。”
皇帝愣了一下,“给朕绣的?”
拿起花绷看了一眼,“绣个荷花?”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君子高洁,荷花正相配。
我为了描样子,连冻疮都冻出来了,哥哥瞧。”
她伸出一只右手,玉指纤纤,葱白一样。
小指的一截上果然有个红点,绿豆大小,隐隐藏在皮下,据她说痒得很,连雀脑都治不好。
皇帝失笑,“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用治小儿的法子对付,当然不成。
底下奴才们也是,屋里不够暖和吗,怎么叫主子冻出这东西来!”
转头唤崇茂,“把高丽人调的那个膏子拿来给殿下,另多添两个薰笼来,把围屏后面也点上。”
慕容家的女儿,生来尊贵非凡,皇帝没有继位那阵,一门心思在家生儿子,以至于现在想要个公主都没有。
自孝宗皇帝起三辈就婉婉一个,所以对这个妹妹分外偏疼些。
婉婉的脾气秉性很好,她心底无私,随遇而安,对外部的要求,甚至还不如寻常闺阁里娇养的小姐。
皇帝看着她愁眉苦脸揉那冻疮的样子,实在说不出的心疼。
可是他这荒唐的哥哥,今天却要打她的主意了……
他舔了舔唇,感到为难。
打量她一眼,压手说:“你也坐下吧,自己哥哥跟前,不用拘那些礼。”
婉婉察觉他有异样,心里只是忐忑,在下首落座,觑着他问:“哥哥今儿来找我,是有话说吗?”
皇帝咽了口唾沫,慢慢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微笑,“这是怎么个意思?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皇帝不敢抬眼,盯着自己膝头的织金组绣道:“朕还记得爹爹当年驾崩前夕,传朕和大哥哥入养心殿说话,世事皆可抛,唯独放心不下你,要我们兄弟好好照应你。
一晃八年过去了,你如今十五岁了,咱们鲜卑人没有及笄一说,换做汉人,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朕这段时候一直在想,不能耽搁了你,要替你好好找个人家,方对得起故去的爹爹和大哥哥……婉婉,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可以和哥哥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是至亲无尽的骨肉,这宫廷这么大,也只有咱们才是心贴着心的。”
婉婉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来,照理说大哥哥上年也同她提起过,要她自己相看驸马,那时候她竟一点不心慌,为什么到了这位二哥哥这里,她就感到不甚可靠了呢?
她勉强牵了牵嘴角,“您冒着雪特特儿的来,就是为了这个?虽说我年纪不小了,可还没想过出降的事儿呢……”
她话没说完就被他截下了,“朕听了个消息,中秋大宴那晚,赵家的混账儿子对你无礼,是南苑王救了你,有这事儿没有?”
婉婉心头一趔趄,原以为不会再被提起了,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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