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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仔细看她,欲把她拍醒扶坐起来:“你屋里那个又走哪里耍去了嘛?我这电话也打不倒,听得到说话不?将阵儿还好好的欸,你将阵儿都在跟我说话的嘛,你是啷个搞的嘛?还坐的起来不?谈的出来不哪里不舒服......晓得我屋里那个也是不晓得出去哪里耍去了,找个搭手的人都找不到,你坐起来嘛,手撑着坐起来我去给你喊人打电话。”
老太婆跟老人公分屋睡,已经上十年不再一个床上了,谁晓得白天看着阴阳怪气牙尖嘴利的人夜里有些什么鬼动作呢,光是吵人,一道两道的门关上还掩不住那吵人的咳嗽声。
老太婆进不进医院于隔壁倒没什么要紧,这楼里都是些上年纪的,不是今朝你去医院捡两颗药就是我明朝去医院住两天,常见得很。
天天都在楼下聚会的人哪天看见人没到场,连好奇都没有,都快得很,还在说怎么那个好好的人都生了病,话落没两天就轮到自己,生病这些话在上了年纪的人里说不得。
就是,老太婆住到医院去,再找不到人给她按号码了。
老张在外头逛一下午转来,屋里黑灯瞎火的没动静,开了进门的灯,桌上还是少午的剩菜剩饭,他走到卧室门口去,床上有个拢起来的缩影,老张在门口站着咳嗽了一两声,转身到客厅去开电视看。
直等外头没了天色,床上的人还是不起来,老张再走到卧室门口来看:“......紧躺着整啷个嘛,不起来吃东西吗?又是哪里不安逸嘛。”
黎书慧躺床上没动,瞪着窗户的眼睛半睁着。
老张在门口转了两转:“一天到黑就扒在床上,离不得床,饭也不吃,隔两天唛又谈这里不安逸那里不安逸,我不像你这样?”
黎书慧像他说话的风漏到床尾来似的在被子里缩一只脚抖了抖被子。
“点儿谈不得,一谈就生气,脸拉恁长给哪个看嘛。”
老张像说委屈了,恶巴巴的语气有些可怜兮兮的调子:“管他饿不饿唛要起来吃点东西噻,管他哪样。
饭吃伤了包子馒头也有,你谈吃哪样我没给你买来吗?还要哪样嘛。
两件厚衣裳也光是在那里泡着,要洗唛就早点洗起来晾着噻,恁多天泡都泡臭了,是我泡的话你又哪阵儿就开始念了。”
他最后说道:“晓得你是哪点不满意啊,哪点又把你惹到了。”
黎书慧不起床,老张头晚就着少午的剩菜剩饭在锅里一拌,胡乱吃了些,洗个脚,看一阵电视上床。
第二天她还不起床,还有一点剩饭,他便在锅里煮了泡饭,削了个红苕在里头,打算就着糖蒜腌菜吃一口,也还有要讨好她的意思,算半个稀饭。
结果火开大了,水加少了,等他在阳台洗了脸,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想开锅就可以吃软糯糯的红苕稀饭,结果饭糊了,汤没了,盖着锅盖的锅里烟雾缭绕。
老张插着腰走到卧室门口来把床上的背影瞪一阵,气的说不出来话,半晌,锅也不管了,出门买包子馒头去。
到了少午黎书慧还不起来,老张逐渐没脾气了,讲她她不动,喊她她不理,因在阳台给忠信打电话:“在哪里啊。”
“在黄沙,整啷个。”
“......罗明先呢?在信有那里没转来吗?”
“又谈不转来了欸,晓得转不转来,谈陈卓要去上班欸,娃儿甩给她,可能这个礼拜转来嘛,她衣裳还在屋里呢,过年一味谈的不过去了就把东西都拿转来的。”
“娃儿还恁小点呢她啷个去上班啊。”
老张把手机拿到卧室门口来:“娃儿不吃奶吗?净光喂奶粉啷个得行啊,又谈合不拢呢又过去整啷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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