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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晦没敢抬头。
“血蚯是什么?地底下的长虫么?”
墨玉笙笑而不语,故弄玄虚地探出两根细长的指头戳了戳血蚯,那东西极其敏感地轻颤了一下,将方才收拢的绒毛叶子徐徐展开,顺着墨玉笙的指尖缓缓缠了上来。
“血蚯是活物,却既非植物也非动物,它有灵性有觉知,能屈能伸又力大无比。
别看它现在拉得这般细长,蜷起身子也就巴掌这么大。”
元晦奇道:“原来它身子能像弹簧那般自由伸缩,我方才还在想那文瑶又是飞又是跳的,怎么没把船给掀翻了。”
墨玉笙笑道:“你把这神物比作根破弹簧,也要问它答不答应。”
说罢,他捉起元晦的手,凑近血蚯。
元晦的手绷得死紧,像拉满弓的弦一样。
墨玉笙只当他紧张,安慰性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别怕,放轻松。”
待到血蚯攀上元晦指尖时,元晦手心手背爬满了白毛汗,湿漉漉的,像只过了水的白斩鸡。
墨玉笙不解风情,暗地里幸灾乐祸: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还真以为你天下无敌了。
元晦自知失态,手一抽,像条带鱼似的从墨玉笙掌下滑了出来。
他心头雷鸣不已,掩饰性地随口问道:“我……我们这是往哪儿去?”
墨玉笙忍俊不禁,嘴欠的毛病又犯了,“怎么,还怕我将你拐了当压寨夫人啊?”
元晦抛下句“海上风大,我去给师父取件披风”
,低头钻进了船舱——迟迟没有出来。
船不大,墨玉笙那几句玩笑话一丝不漏地飘进了慕容羽耳里。
他后宅嬷嬷上身,快步走到墨玉笙身边,隐晦地朝船舱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开玩笑也注意点分寸,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得有谱。”
墨玉笙朝慕容羽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道:“你心眼怎么这么多?”
慕容羽哑口。
此人平日里没心没肺也就算了,偏偏那事上还迟钝得像根棒槌——可能还不如根棒槌。
慕容羽被姓墨的棒槌堵得心塞,好半天也没能放出一个屁。
元晦对墨玉笙细心得过了头,显然已经超出了师徒的界限。
但两人之间不明不白,他作为局外人实在不便多说些什么,说多了还显得他怪不正经,弄不好还要落个禽兽的骂名。
慕容羽抓耳挠腮半晌,终是不咸不淡地说道:“有些玩笑话你我之间说说也就罢了。
但他是晚辈,又已成年,你就不考虑考虑他的感受?”
“哪凉快上哪待着去,我们师徒俩关系好着呢。”
墨玉笙死鸭子嘴硬,心却虚成了一水的泡沫,一戳就破。
他只是心大如斗,并非油盐不进。
他想起昨夜元晦从床头跌落的惊慌失措,那是该有多疏远才能头也不回地往屋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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