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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川没有立刻回答,可心里却几乎是反射性地扔出了答案。
是,当然是。
那天迟驰说那句“给他兜底”
的话有些耳熟的时候,陆时川还以为迟驰还记得,那句话就像一盆沸水灌下来,将陆时川浑身都烫得发红。
初三那年陆时川被亲爹堵在书店门口的巷子里殴打,自尊、颜面被狠狠扔在地上踩着践踏着,周围人来人往,时不时发出阵阵唏嘘声,他听着不堪入耳的话,恨不得冲到餐馆里拿刀和这个神经病同归于尽。
他被打得满脸是血,被压着跪不起来的时候,是迟驰出现,一脚直接掀飞了那个神经病。
不远处是迟驰家的私家车,甚至不需要多大的世面,就能从外观看出来这辆车价值不菲,也能看得出来迟驰来头不小。
另外一个看起来和迟驰差不多年纪的男生靠在私家车旁,还嫌恶地踹了陆时川父亲一脚,将骂骂咧咧正欲再起身找茬的人踩了个实,不留余地的。
街上驻足的人顿时变得多了起来,迟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小包纸巾,不轻不重地扔在陆时川怀里,弓着腰漠然道:“他是你什么人,需要我报警吗?”
“我爸。”
陆时川当时只说了这两个字,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前的视线,在满脸鲜血的情况下,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殷红、模糊的,他隐约能感受到迟驰定定地看了他很久,久到周围围着的人被他的同伴驱散了,他才张口。
“我叫迟驰,姓是走字迟,一中的学生。
如果这个人回去找你麻烦,只管还手,不管你把他打成什么样,有需要随时来找我,我会给你兜底。”
陆时川透过模糊的视线,借着一条缝隙看向迟驰转身,路过陆时川父亲的时候,脚步顿了下,睥睨着他像是在说些什么,而陆时川听不清。
他咬紧了牙关,牙齿都要磨得咯咯作响,尤其是在看见他那个畜生不如的父亲躺在地上对他笑。
陆时川被打得站不起来,瘫坐在地上喘息,片刻后,他以为已经远去的迟驰再次折返,将一本全新的练习册轻轻搁置在陆时川手边,而他的不远处是一本已经被踢烂的、面目全非的练习册。
从初三那年开始,他喜欢上迟驰。
他知道迟驰初三的时候也是走读的,放了学后便会跟着他那个形影不离的朋友一块,要么去马场练习马术,要么去弓道射箭馆射箭,有场合到了还会去打几次高尔夫。
迟驰最常去的是弓道射箭馆,其他的似乎都兴致缺缺,每次出来后脸上的表情总是称不上畅快,唯独射箭。
后来高中考上重点高中,和迟驰进了一所学校,还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了言,虽然高一的时候没有和迟驰在一个班里,但是好在常常能看见迟驰。
陆时川观察到迟驰会在中午或者是很晚的时候去淋浴室,也跟着迟驰一道在这两个时间点里去,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里都能撞见迟驰。
在他灰色的人生里,短暂的瞬间色彩是迟驰带给他的,以至于陆时川那常年耷拉着的嘴角和也切切实实不愿发笑的内心,还是会在撞见迟驰的时候雀跃那么一瞬间。
实际上那次书店之后,陆时川依旧被那个畜生殴打,可他没有像迟驰说的那样,找他帮忙兜底。
陆时川每次次藏着浑身的伤路过迟驰身旁,都希望迟驰不要将眼前的自己和那天那个狼狈的人画上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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