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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文双摇摇头,一手撑着脑袋,眼睛跟着母亲晃动,偶尔余光瞥到父亲,脸上似笑非笑,又听母亲啰嗦:“不要算了,我还舍不得欸!
本来也没有几块了,上回果儿来准备拿一块给他没有,吃完了也好,真是要复的话,不晓得他哪天来推,屋里细细沫沫儿家具电器一大堆,挪都不好挪。
我们这里反正是有两家要复了,上面王祥开已经签字了,封老幺也说要复,他几弟兄倒是不一定,一天一个想法,一会儿说房子推了给老头五万块钱,一哈又说老头不该他们管分都不拿,一哈又是老太婆死的钱老二用了喊他拿钱,像唱戏一样一天搞不完的脏灯儿。”
席文双随意与她搭话:“啷个嘛,他们也说要拆吗?”
席元马上斥责:“你听她吹!”
黎仕莂半拉着脸瞧他一眼:“我吹啷个吹!”
悄悄同儿子道:“他三弟兄你不是不晓得,不是你蛰我一下就是我咬你一口,哪阵儿不是这样,刚刚许芳华还跟我说欸,不依叫老二把老房子复了,她跟老幺都是个人的房子,分家出来自己建的,你老二没得房子凭啷个一个人得老房子的钱嘛。
老两口的钱一味是他得了,这哈说复房子,房产证还是老头的名字,给几个子女平分,你凭啷个一个独得呢,还要一家拿五万出来给老头,你看老二不开腔,鬼板眼儿多得很。
老幺光得个嘴,嘴上不得了得很,跟他大嫂一样,光嘴上会打仗,名声还出去了,会咬人的狗不叫,你以为。”
席元斜她一眼,手里拿烟出来抽,嘴上哼气儿:“哪个打仗都不如你,只有你最精,你聪明,哪个都不如你,再长的嘴巴也争不过你,没得你歪。”
“没请求你听!”
黎仕莂回头极怨愤的瞪着他,眼睛恨不能在他脸上盯出个窟窿来,直望得他眼皮子下垂,翘着的左腿换了右腿,转头同儿子又气又笑:“你说他是不是嘛,我又没惹他,我摆我的龙门阵你不想听你不听就是,深怕听不到不晓得又怕人家来找你说是你摆出去的话把子。
怕死得很,只有你的命为贵,深怕人家来找你的麻烦把你整死了,笑人,人家不整死你哪天我都要把你整死,看你晚上敢不敢睡瞌睡,你看我跟吴秀珍哪个胆子大点。”
明明母亲怒气冲冲说的,儿子听来却忍俊不禁,眼睛暗自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父亲,想真打起来也是势均力敌,或者极可能母亲根本不是父亲的对手。
这可是个一根筋走到头的老疙瘩,说到杀人,又来提吴秀珍的事:“吴秀珍欸,判没有嘛?到底是啷个回事嘛?她做啷个要把罗根平也杀了呢?”
“那我啷个晓得啊我又不是她。”
她的气儿没喘匀,把面下锅里来调佐料碗,锅里泡泡咕咚两声沉下去,佯怒着瞧两眼席元,筷子一丢,自己去灶膛前架柴,嘴上口气不善:“以为堂客好欺负,不是打就是骂,一辈子嫁进李家当牛做马,硬是以为人家是病猫呢!
捡得的,那种人该死,早八百年就该把他弄来整死,最坏,你没看到前些年生一屋人是啷个对她的。”
席元又哼一声:“看哪个整死哪个,以为把他整死了她就好过,你看国家收拾她不,马上给你枪毙。”
“要枪毙,你来枪毙我噻。”
一方越恼羞成怒一方就越气定神闲:“你把我弄死噻,弄死就枪毙你。”
“我要把你弄死,你好了不起欸我还要把命赔给你,我没得恁傻。”
骂着骂着就笑起来,那笑崩在脸上,起身经过他时以嫌他挡路为由狠狠踢了他一脚:“走开,挡脚挡爪!”
席元扬着脖子抽烟,好男不跟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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