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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上蒙着一层薄灰,上面却并没有铜锈的痕迹,显然这里一直是有人打理的。
庾思莹无声笑了,将那些微的灰用软布扫开,像是在韵文出阁前那日一样,从妆台上的香奁里面拣着钗环首饰。
“你家两个侍女虽是被你压着不劝你出去,你瞧,这镜子养得多干净。”
她取了柄檀木篦梳,慢慢梭过青丝,没一会儿便挽起一个发髻。
韵文瞧着觉得有些新鲜。
“往日里只知道你是个爱东奔西跑的,没成想竟也能学得这样多种的发髻样式,我还是头一回见呢。”
庾思莹耸了耸肩:“自然不是闺中学会的。
顾家那些梳头的婆子耍的一把灵活手,叫我看了都觉着当个姑娘家真真是好,能有这样多样式的发髻,于是拉着她们硬生生学会了好多种,不过也只是会了些皮毛而已。”
韵文笑着嗔了一声:“原先还只当你是为了不入宫,恰好顾家来了这样一门亲事,你便只好一声不吭地答应下来。
原来我一直以来觉着是你受苦了,竟然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事儿!”
这几句话瞬间让庾思莹有些脸红了。
“缘分使然罢了,当初你同……不也是。”
她悻悻止住了口,慢吞吞挑了一根鎏金鲤鱼步摇往韵文的发间别去,却被她伸手拦下。
“还是用这根白玉如意簪子吧。
你知道的,我不喜金物。”
庾思莹努了努嘴,只好将手里那根绚丽漂亮的鲤鱼步摇重新放回到妆奁里面。
“不喜金物,只喜清雅的白玉,王家信物也全都用的蓝田白玉……笑话我,你不也是缘分使然?”
韵文下意识地便捏起锦帕捂着嘴轻笑,直到笑停了,才发觉自己心里面似乎有什么死气沉沉的东西在一点一点消失。
她微怔,也跟着正了正脸色,看着镜中那个正仔细在自己发髻上比划着的人儿,重新问道:“所以你这又是替我梳妆又是替我打扮的,果真是要带我出去?”
庾思莹也不藏掖着,点点头道:“那还能有假?”
“那我便不去了。
萧条的景致,只会越瞧越让人心里难过。”
“谁说外头是萧条的?我是带你去见人间安宁的。”
庾思莹失笑。
“你若是觉着我在说假话,我便带你去个地方。”
她看着镜中的美人儿,替韵文簪上最后一根簪子,便趁着她还未反应过来,不由分说地攥住她的手腕,一路小跑着往外头去。
庭院中依然飘着微雪,洋洋洒洒落在目光所及的每一株夏木上,将它们的枝叶都冻得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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