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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乌替王敦撑着平伞,站立在青石踏步的廊下,目送着羊家的牛车慢慢离去。
天上突然起了雨,长街巷子里原本向外摆摊的商户警觉又精明,早早地收了摊子,这会儿伴着羊烨的牛车一道走着的,只有打在人身上还怪重怪痛的细长雨点子。
净乌眼看着羊家的牛车打了个弯,消失在了他们二人眼前,扭过头来看着身边背着手的人。
“郎君,他们走远了。
落雨伴着起风,您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着了风寒可不值当。”
王敦并不理睬,一双眼只是发愣一样盯着方才牛车远去的方向。
“不愧是百年世家,落了雨,连打头赶路的牛都有蓑衣穿。”
净乌其实听不懂,却也跟着应声附和。
“羊家果然大手笔……”
“牛都有蓑衣穿,有的人当时连个正经棺椁都没有,卷了草席便下了葬。”
王敦就此打断了净乌的感叹,“定宁走的那日,也是入了夏,也是下了和今日一样大的一场雨,冲得地上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净乌终于想起来了,替王敦撑着伞的手有些发僵。
“免之大人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郎君平平安安。”
在他的身旁,王敦的脸上现出一丝怅惘,随即便又恢复平静。
“我料想他一定会的。”
他伸出掌心jsg,想接上几滴雨丝,只觉眼前始终笼着阴影。
王敦仰起头,看见净乌依然杵在自己身侧打着伞,叹口气点着他的额头:“门廊上的青砖瓦片都是摆设吗,在这处打伞倒是勤快。”
却又并没有等净乌回应自己,王敦拍了拍净乌的肩,示意他们该回去了,净乌悻悻地喔了两声,又开始忙着照顾起自家郎君的衣角,尽可能地不被雨水打湿。
身后的府门沉沉合上,无人知道几条长街外,宫里那用白玉雕琢过的坠牌系着的牛车缓缓自宫墙之中行了出来,坐在里面的大公公怀里揣着份沉重的圣旨,侧着头闭着目,听着雨点打在车厢上头的闷响。
他歇了许久,耳里慢慢灌进些车轴滚动的声音,拧着眉哼了声。
“谁家有这样好的兴致,雨天还出门?”
走在车厢外头背着斗笠的小公公在雨里眯着眼瞧,谄媚着道:“回大公……啊不,李大人,那是羊家的牛车。”
李璠无聊地嗯了一声。
“相国大人的夫人几年前病了,走了,剩下那几个不是和稀泥占位子的,就是年纪小还没娶亲的。
今个儿没他们羊家的事儿,可真遗憾。”
外头的小公公听着李璠的话,再不敢应声了,只抱着手跟着车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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