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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她手中接过那只瓷碗,硬生生将她推搡着出了内室,又是小心替里面的二人合上了门,在檐廊那点起来的灯火下,一张面孔通红。
云翠亦是面上有些红,不过是被恼得。
“怎么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了,女郎一个下午了没个声响,我实在是担心她……”
“大郎君在里头,有他在,你也就不必操这份心了。”
云翠听罢,悻悻地喔了一声,脑海中又终于转过来了一个弯。
面上亦是红了几分,这回有些烫,是羞的。
“你仔细说说,我哪里小了?我不过是比夫人小上半岁不到,你是不是只记着主子们,平日里也没将我放到眼里!”
尔风听着她这话,咧着嘴笑了。
“是啊,主子们都成婚了,咱们都是主子们打小便陪着的伴读,咱们也都不小了。”
他抬眼望了眼天上悬着的圆月,皎洁明亮,映在云翠的眼里,愈发催动着他的心。
“我哪敢不将阿云放在眼里啊。”
“尔风可是时时刻刻将阿云放在心里的啊。”
纸短情长(四)
是日,琅琊王氏的府门前,马车满满当当地挤了一路。
原本司马炽是给了他双牛车,宫里面的人儿将那缰绳都递到王家门前了,却还是被籍之辞了回去。
此去安成郡山高水远,且事态紧急,若是继续乘牛车,只光顾着郡太守的风光面儿,将苦难中的百姓弃于一旁不顾,这样的事儿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韵文陪着他,一道立在青石踏步下。
“你这一去,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尔风手中捧着披风,交由到韵文手中。
她见此,仔细绕过他的脖颈,替他系着结。
“你说陛下也真是的,这么大一件事儿让你一个朝堂之上一点根基人脉都没有的人去办,到时候给他办毁了还得怨你,天子之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籍之也就这般安静地听着,任由她的指尖轻轻挠着他脖颈那块露出的肌肤。
“这会儿我还好好站在你面前呢,就这般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
你福泽深厚,命大得很,还是我自己个儿担心一下在你们这能吃人的琅琊王氏的府邸里如何好好将日子过下去吧!”
她并没有抬头,只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好半晌不说话。
原以为便要这样僵持到他翻身上马离去,她却还是没忍住,语气放软了些。
“你是自小习武,肚子里的诗文骈墨也不少,但还是要多防备着些。
除了尔风,不要相信任何人,听到没有!”
手里总算是将那披风的系带仔细系紧了,她仔细一瞧,才发觉自己下意识地打成了绣花时要打的结。
她有些无措,“我给你重新系……”
“不必了。”
包裹住她那一双慌乱的手,眼里满满全是眷恋与不舍。
“夫人一直在担心我,我全都记在心里了。
只是你说要我注意着安危,你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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