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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你与太子前往煜城,我百无聊赖,便四处瞎逛,白日里就在花楼里喝酒逗趣,家里人也不管我,我便恣意潇洒的,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
薛宗越娓娓道来,“那日下着雨,我半夜里回家,却见着我爹的书房里,进了一人。”
苏幕拧起了眉头,“谁?”
“我不认得,是个穿着黑衣斗篷的人,遮得严严实实的,瞧着鬼鬼祟祟!”
薛宗越摇摇头,“我爹那些部下,最不防的就是我,所以我便趴在了后窗位置,听他们说什么,谁知道……他们居然是密谋杀人!”
苏幕心头咯噔一声,忽然想起了当日在煜城,李重君说过的话。
李重君说,当时有黑衣人进了李时归的房间。
后来,苏幕和沈东湛,还在李时归的房间里找到了白色的粉末,后来证实就是剧毒“三步倒”
。
难道说……
“他们想杀何人?”
苏幕故作不解。
薛宗越凝眉瞧着她,“煜城的守官。”
眉睫陡然扬起,苏幕默默的绷直了脊背,“你是说,煜城守官江利安之死,是国公爷和他人密谋的结果?可我当时就在煜城,江利安江大人,是被前守官李时归杀死的。”
“不,是我爹和那人联手密谋的结果。”
薛宗越到底还是醉着,神志还有些迷迷糊糊,“打小我就觉得我爹不是个寻常人,深居简出,从不参与外面那些腌臜事,对我娘和我,又是那样的宠爱,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苏幕眸色微转,低声问,“这煜城距离殷都千万里之遥,国公爷与江大人想来也没什么过节,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密谋杀人?莫不是跟税银被劫一案有关?”
“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血债。”
薛宗越仿佛是有些头疼,兀自靠在了软榻上,用力的揉着眉心,“我听见他们在说,十多年前在煜城,他们犯下了一桩血案,屠了人家满门,现在这案子又被翻了出来,他们就开始慌了,想要杀光所有的知情人。”
说到这儿,薛宗越笑得比哭还难看。
苏幕总算明白,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一层,也就是说当日在煜城发生的事情,国公府都知道。
这就足以证明,这些年薛介虽然身在殷都,实则一直盯着煜城的事情不放,可见他这内心深处对于当年的事,多么耿耿于怀,一直提心吊胆的过了这么多年,始终没过过一个安生日子。
人,果真是不能做亏心事啊!
“我听得浑身发冷,没想到爹还有这样辣手无情的时候。”
薛宗越忽然直起身来,冷不丁抓住了苏幕的手,“苏幕,你有没有觉得、觉得很可怕?”
苏幕没说话。
“你一直以为的慈父,一直觉得他与世无争,忽然间所有的事情都被推翻,平素言笑晏晏的至亲至爱,转眼间变成了杀人凶手,杀人不眨眼!”
薛宗越呼吸微促,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多可怕?表面笑嘻嘻,实则……”
苏幕抽回手,“小公爷,那您觉得我呢?”
薛宗越一怔,“什么?”
“表面笑嘻嘻,实则内心狠辣,手段更是凌厉无情。”
苏幕缓步行至桌案前,指尖轻轻瞧着桌案,“小公爷就不怕我吗?”
薛宗越摇头,“不一样,你为东厂办差,行事流于表面,可我爹、我爹……那是我爹啊!”
内心深处的既定形象,忽然间被推翻,他接受不了,温和从容的慈父,忽然间面露狰狞,言语间满是凉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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