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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做针线吧,她有一个匣子,给良时准备的小玩意儿全搁在匣子里。
荷包做了一个又一个,整整齐齐码着,不过太沉溺了也费眼睛,加上老是窝着对孩子确实不好,等到响晴的天气,她也爱在府里各处转转。
这府邸很大,有的地方她没怎么去过,家里缺个爷们儿撑着,老觉得有些荒芜。
还好办事的人多,个个差事上有对应的人监管,所以除了她心里的孤寂,这长公主府看上去还是熏灼鼎盛的。
她信步游走,走出二门,就是另一个世界。
银安殿是每个王府的门脸儿,它和精巧的后宅不同,必须建得大气庄严。
上了王府规制的宅邸,有专门的一套配备,就像她仪同三司,出入都有銮仪。
二门内花团锦簇,二门外是铮铮铁骨。
府里当武职的设有听差房,她经过的时候站班的都遥遥向她作揖,她微颔首,绕开了走。
有时会遇见金石,这个锦衣卫千户有张不苟言笑的脸,每回见了她就直剌剌问:“殿下要出去吗”
。
婉婉也不给好脸色,寒声道:“出去自会打发人通知你,金大人不必担心我跑了。”
可是这天迎上来,说话内容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他说:“殿下该出去走走了,香山的枫叶都红了,要是殿下愿意,臣即刻召集人手,护送殿下看景儿。”
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她现在不太正常吧,连这个负责看守她的人都可怜她了。
婉婉嘲讪地笑了笑,“千户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吗?”
金石避开她的目光,垂首道:“皇上命臣等保护殿下,只要殿下安全,皇上就不会怪罪。”
香山的红叶一定很好看吧,可惜良时不在身边,就算满山浪漫,于她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她摇摇头,说下次吧,顿下一斟酌,下次大概要等明年了,明年秋天怎么可能还在北京呢,一定已经回南苑去了。
铜环也赞成她出去散散,“殿下是怕颠簸么?城里到香山,远虽远了点儿,但是道儿不难走。
奴婢回头把垫子垫得厚实些,咱们慢慢的,不会有大碍的。”
她想了想,也有些动摇了,含笑道罢,“轻车简从,瞧瞧就回来……总在屋子里闷着,心里快发霉了。”
从公主府到香山,约莫有五十里,如果当天来回,未必赶得及。
她说轻车简从,到最后没能简起来,扈从一个没少,不过把锦衣卫的公服都换成了寻常的便服,这样不至于引人注目。
婉婉不知道她的行踪有没有人报到御前,反正并未费周折就出了北京城。
她带了铜环小酉,还有两个嬷嬷,人脱离了那个环境,不再觉得压抑,才发现外面秋高气爽,倏忽已到十月了。
马车走得很慢,金石怕底下人不周,亲自来驾车,一路上十分谨慎,婉婉对那些锦衣卫也有了改观。
以前常听说锦衣卫随便抓人上刑,觉得这帮子杀人机器都是没血没肉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至少她府上的不负责刑狱,手上应当没那么多人命官司。
五十里路,慢行要花大半天工夫。
等马车驶上山坡,正是夕阳无限的时候,漫山的枫叶被怒云映照得繁盛如火。
她坐在车里往外看,心里有恢宏的震动,也有说不清的萧索和凄凉。
过完了这一季,那些叶子慢慢就凋落了,落进泥土里,残破腐败,直到变成尘埃。
人也是这样,鼎盛不多久,转眼飘零,还不如这些枫叶。
她依旧提不起兴致来,靠在窗口看了两柱香时候,那略显得苍白的脸上,血色总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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