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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活络,一下就站起来了。
那位庶福晋难了点儿,因为脚底那块木疙瘩有三寸来高,必须婢女搀扶才能起身。
婉婉偏头看,那位大爷生得真好,粉雕玉琢,像观音驾前的童子。
眼睛随了父亲,眼里有金灿灿的一道环,俨然是小号儿的宇文良时。
再瞧那塔喇氏,长得并不十分美,不过很娟秀,怯怯地站着,十分谨慎的样子。
大爷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她,婉婉不由一笑,转头叫小酉看赏。
屋里的人都在等她的态度,见她不计较,纷纷松了口气。
太妃又指二爷,“澜亭今年七岁,庶福晋周氏所出。”
周氏上前来磕头,汉人不像祁人那么繁复,穿一件丁香色的妆花缎褙子,底下是一条栏杆裙。
婉婉照例让起来,她抬起头,这人天生长了副笑模样,圆溜溜的眼睛,圆溜溜的鼻子,连嘴都是圆圆的。
亏得她儿子长得不像她,否则爷们儿就欠威严了。
真是奇怪,南苑王府里的人都挺有意思,侍妾不很漂亮,但也算各有千秋。
最后的一位姓陈,无所出,进退有度,一点不莽撞。
婉婉曾经听过这些庶福晋的来历,据说原先都是伺候太妃的,当初让宇文良时娶亲,他如论如何不肯松口,太妃没辙了,只好往他房里塞人。
就比如皇子们大了,跟前司寝、司帐都有引导的责任一样,碰过,不上心,将来给个位分就完了。
这些女人身份上虽然有变,但依旧保留奴才对主子的那份兢业,匪夷所思,也有些悲哀。
婉婉对她们的兴趣不大,更中意那两位小爷。
她来前特意嘱咐小酉准备京城孩子们玩的玩意儿,果然他们喜欢,金银不在眼里,抱着呱嗒嘴,偷偷拉底下那根红绳。
这里头有机簧,一拉,兔儿爷的嘴和眼睛就乱动,他们起先不知道,弄出了动静来,一时都怔怔的,很快面红耳赤。
太妃作势唬起了脸,“真是的,头回见人就失了礼数,看你们阿玛不打你们!”
两个孩子愈发惶恐了,大大的眼睛看过来,嘴里嗫嚅着,就要给她下跪。
婉婉忙起身相扶,“本来就是我带来给他们玩儿的,不能怪他们。”
一面说,一面退回了座上,笑道,“宫里有十位皇子,得了闲也上我那儿去。
孩子就是孩子,别太苛责了,没的抹杀了天性。
叫他们玩儿吧,玩儿得越好越聪明。”
她笑起来简直如春风拂面,语气轻柔,一递一声地,能沁入骨髓。
两个孩子相视笑了笑,大概正说进他们心里了。
太妃也欢喜不已,招呼着:“还不谢谢你们额涅!
瞧瞧,阿玛管得严,有额涅护着,你们往后可松了缰了。”
婉婉让她一口一个额涅的称呼,实在很不好意思。
两个孩子又上来打千儿,“儿子以后一定听额涅的话,孝敬额涅。”
婉婉涨红了脸,边上那个老奸巨猾的人对孩子们的话十分满意,唇角露出笑意来,看得她牙根直痒痒。
老太妃又发话了:“打明儿起,就上额涅这儿晨昏定省来,一天不许落下。
藩王府离长公主府虽远了点儿,也不碍的,总师傅还教你们学弓马呢,正好路上练练手。”
转头看良时,“孩子小,我不放心,你呢,早上议完了事儿,就陪着一道儿来吧!
殿下一个人进膳怪冷清的,你在边上端个茶,递个水,不为过。
你阿玛当年也这么过来的,咱们宇文家的爷们儿疼媳妇儿,到你这辈可不许断了。”
这算是结结实实给他创造了一把条件,老太妃不声不响的,肚子里能打算。
两府离得远,总有个刮风下雨的时候,长公主心眼儿好,能看着孩子来回颠腾?一来二去的,兴许就准他们住下了。
连儿子都住下了,老子的好日子还远吗?这么一算,真是天衣无缝,老太妃抚着掌,自己先得意地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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