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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楼直发蒙,“这是怎么了?哭什么的,有话好好说。”
打发左右把人搀起来赏了座儿,音阁梨花带雨,满面泪痕,掖着帕子说:“我这两天身上不自在,今早让人寻了大夫来诊脉,结果大夫说我……遇喜了。”
婉婉和音楼面面相觑,“南苑王这一向都不在京城,哪里来的孩子……”
说完又暗呼晦气,看来大不妙了,又是她那哥子做下的好事。
音阁一听愈发臊,直哭得梨花带雨喘不上气来,“正是因为这个,我如今是没脸和人交代了,倘或传出去,我是不要紧的,只怕带累了皇上,到时候如何是好?娘娘,咱们是嫡亲的亲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姓来的,我眼下走窄了,您一定要替我想想辙。”
音楼皱了皱眉道:“这事你叫我怎么办?与其来告诉我,不如回禀皇上。
祸是他闯的,让他料理才是正经,我这里的法子有是有,趁着没人知道,把孩子打了,你愿不愿意?”
那是万万不行的,好歹是龙种,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再者盼都来不及,断没有打掉的道理。
音阁转而求婉婉,当然并不是当真需要她帮助,不过让她更清楚南苑王的处境罢了。
“殿下,您是孩子的亲姑姑,您不能撒手不管。”
她抓着她的袖子,慢慢跪了下来,“莫说龙种不敢随意处置,就算有个闪失,账只怕都要算到我们王爷头上。
这件事到底错都在我,是我不守妇道坑害了王爷,我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了,求您救救我,也救救我们王爷吧!”
婉婉被她弄得两难,抽回手说:“出了事来求我,早干什么去了,我不管你们这些。
要说姑姑,我可不敢应承,皇上子嗣不单薄,是去是留全在你,就算闹到太后那里,也是这个说头。
你来求咱们,咱们都帮不上忙,到底还是皇上的话最管用,你找皇上合计去吧。”
音阁站起来,噙着两眼的泪,耽搁了一阵子,委委屈屈蹲身走了。
婉婉倚着肘垫子摇头,“我听说步太傅学问高,家教也好,音阁自小不读《女训》、《女则》吗?留在京里原就不对,要是跟着回了南苑,就什么事儿也没了。”
音楼的意思是,她今儿进宫不为别的,只为卖乖。
因着冬至快到了,宫里过节要吃狗肉锅子,怕把音楼养的肥狗也宰了,她自告奋勇把狗带出去,那时候倒不见她有多难过。
可是世上的事,就是那么凑巧,婉婉回毓德宫后,不久便听说了音阁因狗的缘故冲撞了张皇后。
皇后早就看不惯她狐媚子惑人的做派,下令底下人抡圆胳膊抽了她两个嘴巴。
这一下不得了,她披头散发闹到了皇帝那里,皇帝也因正是情热的时候,又兼顾她肚子里的孩子,勃然大怒后废了皇后,把张娘娘打入了冷宫。
露水姻缘,这样看重,大约是动了真感情的吧。
婉婉对这个哥哥的荒唐举动,已经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为了别人的妾把皇后都废了,皇后和他少年夫妻,十来岁时就在一起,结果因为这点不合,说黜就黜了,毫无半点转圜的余地,接下来南苑王又当如何呢?
寒冬愈盛了,天气变得很不好,乌云压住了紫禁城,随时可能会有一场大雪。
屋子里暖和,玻璃上凝结了一层雾气,她拿一根手指头打圈,擦出了元宵大的世界。
铜环说:“暂且还能蒙混,过不了几天就是冬至了,南苑王来了,面对这个情形可怎么料理……”
婉婉不说话,支起手肘托腮,蹙眉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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