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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听澜低笑起来:“果然,能乘着这种器械从天而降的家伙,体格都格外的轻。
就是不知道,受不受得住烈马的践踏?”
“你、你是何人?!”
卫听澜不答话,将人甩到地上,随后翻身下马。
于思训和焦奕立刻跟着下马,护在他身侧。
“追影,得委屈你了。”
卫听澜抚了抚追影的鬃毛,随后将一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烈马的嘶鸣声惊起了一林的寒鸦,在这骇人的哀啼声里,其余马匹也逐渐变得躁动不安。
高邈听到追影发狂的啼叫声,惊疑不定地往那边看去。
“弃马,撤!”
卫听澜果断下令,在马匹还未暴动之前,迅速率人后撤。
他算准了刺客会在药效发作前夕来刺杀,因此这些人一出现,他便立刻带人策马冲到最前方,为的就是和营地拉开距离。
马匹一旦发起狂来,便只会往前猛冲。
下药?那你们便自己受着吧。
喊杀声与血腥气顷刻间淹没了荒林。
卫听澜看了眼无月的夜空,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一次,绝不能重蹈覆辙。
图南山南脉,一队车马正聚在山坳处休憩过夜。
德音撩开马车帘子,拿了个手炉进来。
她得了方未艾的叮嘱,将厚厚的车帘子塞严实了,确保一点风也透不进来。
祝予怀还没有睡。
桌案上摊着一幅未作完的墨竹图,他手中擎着一支紫竹狼毫,却不落笔,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沿。
“公子又想什么呢?”
德音也不客气,直接将他手里的笔抽走了,“方先生都说了,不可思虑过度,也不可缺眠劳累。
纵然白天睡得也多,夜里也要早歇才行。”
祝予怀微微抬眼,觉得有些好笑:“德音,你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做什么学祖母说话?”
“那还不是公子天天让老夫人操心。”
德音掰起指头,“哄吃药的,劝早睡的,嫌吃得少了,让穿得暖些,公子听不进去,我可都倒背如流了。”
祝予怀喝了口安神的枣仁茶,闻言失笑。
每每祖母一念叨,德音就在旁煽风点火地帮腔,可不就倒背如流了?
他搁下茶盏,揉了揉眼角。
这几日都睡得晚,却并非他不困倦。
自几日前进入图南山一带,夜间他便愈发频繁地陷入幼时的噩梦中。
他仍是记不清梦的细节,只是每个梦境的最后一幕,他都看见自己满襟的血,然后冷汗涔涔地捂着胸口疼醒过来。
方未艾为此反复改了几回安神的药方,也无济于事,只能叹气道:“九隅,梦魇是因心病而起。
心病还须心药医,汤药能补心气之虚,但终归是治不了本的。”
可要治心病,总得找到心病之源。
他自幼体弱,从小被千呵万护地养着,初次梦魇时,不过五岁。
一个五岁的稚儿,从未遭过什么变故,能受什么铭心刻骨的创伤?能留下什么难以释怀的心病?
祝予怀撑着头倚在桌边,回忆起儿时,黯然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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