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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坐车喜欢睡觉，因此不管是哪辆车，车内都会备几个软靠枕，他将那几个软靠枕放在程秋巽的腰后，确定了舒适度后，他偏过头，轻轻蹭了蹭程秋巽的下颚，“路程有点久。”

程秋巽释然的闭上双眼，他感到后脑勺那种沉重的感觉慢慢消失不见，车子平稳的驶在马路上，身边飘荡着江衍的气味，令人安心。

程秋巽其实从最开始就很想知道江衍到底想带他去哪里，人的好奇心总是无限的，既然江衍从开端就想对他保密，那么他也心甘情愿的让这份肆意生长的好奇心停留在原地。

他突然发现，这么多年以来，好像江衍在哪，他的目光就落在哪，哪怕旅途之中出了意外，现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跟随着江衍的身影，从来都没有变过。

落日就像是他与他之间的见证者，它一直在天边停留，却迟迟不走进地平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此刻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昏黄，车子也在一个公园前停了下来。

程秋巽一路上并没有进入深睡眠，只是闭上眼浅睡，以至于车子靠边停下的那一瞬间他就醒了。

因为是夏天，车内开着空调，车窗并没有打开，江衍有很多小习惯，有次他在车内睡觉阳光不小心晃到了他，结果自从那次之后，所有的车玻璃上都被贴上了深色的纹理。

程秋巽睁开眼，透过那层深色玻璃往外看去，只有一眼，他就感到自己的鼻尖有点酸涩。

他没有一丝等待，急切的打开车门拉着江衍跑了出去。

面前是一个早就废弃的公园，周围早已杂草丛生，中间有一个小沙坑，尽管大部分的面积都是枯黄的野草和新破土而出的嫩芽。

夕阳下的圆明园，美得令人窒息。

金色的阳光洒在那一滩细沙上，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的金色精灵在跳动。

这个公园处于市中心，周围的街道上传来了行人的谈笑声和汽车的鸣笛声，恍惚间，程秋巽仿佛在那个小沙坑里看见了两个年幼的身影。

其中一个小孩蹲在地上玩弄着脚边的细沙，好似在等什么人，没过多久，一个小男孩急匆匆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手里还抱了一个八音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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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们分开的那些年里，想我的时候，你有过来看看吗？”

江衍站在他身边，眼睛也注视着面前那个布满野草的小沙坑，语气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我想应该没有吧。”

程秋巽一愣，几秒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是啊，那时的程秋巽是多么的懦弱，懦弱到在江衍眼里，他连一丝去思念朋友的勇气都不曾拥有过。

他看着江衍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

“尝试过。”

程秋巽朝着那个小沙坑走了过去。

他半跪在地，伸出手撵起一指沙砾，细沙从指尖滑落，飘荡在空中，又归根于大地。

江衍看着程秋巽的睫毛在空中微颤，他抿着嘴，突然发觉周围的嘈杂的环境变得只剩下程秋巽的声音。

“我肯定尝试过啊。”

程秋巽看着细沙随风飘散，拍拍手站起身，对上江衍投过来的视线，“但结局不理想，次数多了，也就放弃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来这个公园碰碰运气，而是他来一次就会被父母拖回去打一顿，然后逼问江衍的任何信息。

可年少的程秋巽哪里懂得这些商机，也不清楚江衍的家世，他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小伙伴，他也只是想要和自己的小伙伴见一面，哪怕只有最后一面来好好做个告别也好。

他看着江衍的脸，眼前浮现出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模样，突然就被自己之前的举措给蠢笑了。

像江衍这样的背景，哪里轮得到他来保护。

想到这里，程秋巽的眼底变得越来越暗，就像是深处的湖水，看不出其中所想要藏匿的情绪。